海南黎族山兰稻的历史、价值及保护利用

发布者:政策研究中心发布时间:2019-02-21浏览次数:720

摘要:海南黎族山兰稻种植历史悠久。黎族人在长期的农耕生产中形成了独特的农业文化系统, 包括山兰稻种质资源、农耕技术、农耕工具, 以及生产加工延伸出来的文化习俗。这些宝贵的农业文化遗产, 正随着城市化和工业化的推进日渐消失。为了更好地保护和利用山兰稻, 应重点从加强抢救和整理、加强立法和制度建设、推进“申遗”工作、整合多方社会力量和将山兰稻农业文化遗产保护纳入海南旅游大省建设范畴等方面采取措施。

  

关键词:黎族; 山兰稻; 农业文化遗产;

  

山兰稻作为海南黎族特有的一种山地旱稻, 是黎族人在长期生产实践中保留下来的宝贵财富。关于山兰稻的研究, 有学者从山兰稻的种质类缘、农艺特性及抗旱生理、遗传基础和杂交育种等方面进行讨论;有学者从保护山兰稻品种种质资源角度, 对现存海南中南部的山兰稻品种、特性及分布进行研究;也有学者从考察山兰稻独特的耕作方式———刀耕火种的历史与文化角度进行分析,等等。尽管前辈学人已经对山兰稻做过许多开拓性的研究, 然而这些研究大多从各自不同学科角度去讨论, 且少有从农业文化遗产视角对山兰稻进行研究。本文拟结合文献资料记载和田野调查所见所闻, 从考证山兰稻的起源及演变历史入手, 分析山兰稻在农业文化遗产上的价值, 继而提出保护与利用对策, 以期为山兰稻申报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提供科学依据。

  

一、山兰稻的起源及演变历史

海南山兰稻种植历史悠久。山兰稻最早起源于何时, 目前尚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说明。可以确定的是, 山兰稻是海南黎族先人在长期生产实践中筛选出来适宜干旱地带种植的旱稻品种。就文献记载而言, 明清以来的方志、文集中就有不少关于黎族种植山兰稻及耕作方式的记录。

  

有关山兰稻的记载, 始于明代正德年间海南琼山人唐胄主修的《琼台志》。《琼台志》记载:“稻, 粳糯二种。粳为饭米, 品著者有九:曰百箭……曰山禾。择久荒山种之, 有数种, 香者味佳。黎峒则火伐老树挑种, 谓之刀耕火种。” 这里记载的稻作品种“山禾”就是黎族人种植的山兰稻。明代嘉靖年间曾经任职儋州的顾岕在所著《海槎余录》中记述了海南黎族的刀耕火种:“儋耳境, 山百倍于田, 土多石少, 虽绝顶亦可耕植。黎俗四五月晴霁时, 必集众斫山木, 大小相错, 更需五七日, 皓冽则纵火, 自上而下, 大小烧尽成灰, 不但根干无遗, 土下尺余亦且熟透矣。徐徐锄转, 种棉花, 又曰具花;又种旱稻, 曰山禾, 米粒大而香, 可食。连收三四熟, 地瘦弃置之, 另择地所, 用前法别治。”明代万历《儋州志》也记载:“山禾, 黎人伐山种之, 曰刀耕火种。早割萟之, 三月即熟。”

  

清代海南地方志书中有关黎族人种植山兰稻的记载日益增多, 康熙《万州志》、嘉庆《澄迈县志》、乾隆《崖州志》等方志中都有“山禾”的记载。其中光绪《定安县志》记载:“山稻, 种于内图及黎山中。燔林成灰, 因灰为粪。不需牛力, 以锥凿土而播种焉。不加灌溉, 自然秀实。连岁有收, 地瘠, 乃弃去之, 更择他处。”清人屈大均在《广东新语》中也提到, 黎人“所居凭深阻峭, 无平原旷野, 伐树火之, 散布谷种于灰中, 即旱涝皆有收获。逾年灰尽, 土硗瘠不可复种, 又更伐一山, 岁岁如之, 盖天所以制其力也”。刀耕火种的耕作方式不仅黎族人普遍使用, 就连靠近黎境山区的汉族人也同样接受了黎人的农业生产方式。据光绪《昌化县志》记载:“昌邑东北近黎岐, 高燥。民以刀耕火种为业, 名为斫山, 集山木而焚之。播草麻子、吉贝二种于积灰之上, 昌民之利, 尽于是矣。阅三年, 即弃去。”  民国时期, 海南黎族地区的山兰稻种植也较为普遍。民国《琼山县志》记载:“早禾、山禾。亦曰坡稻, 米名云子。于山中燔林积灰, 和土而播种焉, 不加灌溉, 自然秀实, 连岁有收, 地瘠乃弃之, 更择别处。” 1921, 黄坤培、卓正丰等在《琼崖各县农业调查报告》中也记载:“陆稻多种于稍高之坡岭, 喜松软肥沃之地。此等陆稻, 多未有施之以为肥者, 殆利用岭上腐殖质也。种此稻不用浸种, 仅于种地以竹木挖小穴, 即播种于其中。微有湿气, 即行生长。生长后任其自然发育, 概无除草中耕施肥灌溉诸手续。一至成熟, 刈其稻穗, 打谷而已。此种陆稻, 在黎区最多。年仅耕种一造, 其在坡上种植者, 管理法较良, 然不如管理水稻之周密。” 1937, 林永炘对海南岛各县的水陆稻栽培情形进行了调查, 指出保亭县山多地少, 陆稻 (坡禾) 的栽培较水稻为盛。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至改革开放前, 黎族地区的山兰稻种植和砍山兰的耕作方式依然存在。20世纪50年代, 人类学家张寿祺先生曾四次深入海南五指山地区进行田野调查, 对黎族地区砍山兰的步骤、工具等问题进行了深入调研, 写成《海南岛黎族农耕技术史探研》一文。20世纪60年代后期, 著名农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卢永根教授在海南调研时也曾目睹过黎族人烧山种山兰稻的情景。20世纪80年中期, 著名生态学家骆世明教授在海南琼中县考察时也同样见到过黎族人刀耕火种的情景。

  

改革开放后, 黎族地区大部分农民开始慢慢放弃传统砍山兰的耕种方式, 山兰稻的种植越来越少。造成山兰稻种植面积日益减少的原因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山兰稻的产量相对比较低, 农户只能满足基本口粮, 而无法获得额外的创收;二是杂交水稻在黎族地区大面积推广, 产量上更具优势, 农户大多放弃山兰稻种植;三是政府大力倡导生态保护, 封山育林的力度加大, 烧山已属违法行为。据统计1954年海南全岛种植陆稻35万亩, 195656万亩, 一般亩产100200公斤。其后, 陆稻面积逐年减少, 20世纪70年代有山兰稻10万亩左右, 1985年仅有5.9万亩, 1990年有6.6万亩, 平均亩产仅104公斤。如今, 在海南黎族地区的一些地方依然有少量的山兰稻种植, 大多只是地方政府和研究机构为了保留物种和生物多样性的试验性种植, 但已经不是采取传统的刀耕火种方式了, 耕种方式有了新的变化。

  

二、山兰稻的农业文化遗产价值

农业文化遗产具有突出的生态价值、社会价值、文化价值、科研价值和示范价值等, 这些价值从不同方面体现了农业文化遗产价值的多样性。从农业文化遗产视角看, 山兰稻在长期种植历史中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农业文化系统, 包括山兰稻种质资源、农耕技术、农耕工具以及生产加工延伸出来山兰酒、山兰歌、山兰节等文化习俗。具体来说, 山兰稻农业文化系统的价值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 丰富的生物多样性。山兰稻农业系统区域内农业物种丰富, 不仅种植粮食作物, 还种植蔬菜、水果、药用植物等经济作物。主要有山兰、番薯、玉米、木薯、高粱、狗尾粟、香蕉、橡胶、槟榔、椰子、绿橙、石榴、波罗蜜、荔枝、龙眼、高山蔬菜、南药等。在种植农作物的同时, 当地还养殖大量畜禽品种, 包括猪、牛、鸡、鸭、鹅等。山兰稻的种植地区为海南热带常绿植被区, 乔木、灌木、草本、蕨类、苔藓千余种植物的有机结合, 构成良好的森林植被, 动植物资源丰富, 也保持着较完整的森林生态系统。例如, 山兰稻的核心种植区之一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的动植物资源就十分丰富, 不仅是全省森林林木蕴藏量最大的县份, 而且拥有多种稀有珍贵野生动物, 尤其是金钱龟产量居全省之首。

  

第二, 弥足珍贵的山兰稻种质资源。海南黎族地区种植的山兰稻, 属于陆稻的一种。陆稻, 亦称旱稻, 是由水稻在无水层的旱地条件下长期驯化演变而成的一个生态型品种。王官远等对海南稻种资源的考察表明, 在专家验收的529份种质资源中, 旱稻种质425, 占总数的80%, 旱稻资源是海南稻种资源的主体, 山兰稻占海南旱稻资源的80%以上。海南的陆稻统称“山兰”, 系当地民族方言“山零”的谐音, 是零星种植于山坡上的意思。海南省山兰稻的陆稻遗传资源, 主要分布于海南岛山区和丘陵山地, 集中在保亭、琼中、东方、崖县、白沙、乐东、陵水、万宁等黎族聚居区。[5]山兰稻的品种大多零散分布在民间, 据调查统计, 琼中县山兰稻品种就有21, 常年种植的品种有8个。其实, 早在20世纪60年代, 琼中县农业局对水陆稻品种进行过复查, 当时搜集到的山兰稻品种就有26个之多。郑成木等对取自海南保亭、白沙、乐东等山坡地种植的原始品种材料的研究表明, 海南山兰稻原始品种具有突出的农艺和品质优点, 不仅抗旱性强, 而且具有大穗大粒和较高的糙米粗蛋白含量, 有的种质还具有较好的蒸煮品质, 其优良的基因在稻作杂交育种中具有重要利用价值。

  

第三, 原生态的种植方式。黎族人传统种植山兰稻的方式是“砍山兰”, 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刀耕火种。根据前人的研究, 对砍山兰的方式进行了总结, 大抵经过选地、破山、焚烧、围兰、点种、除草、守护、收获等几个过程。山兰稻采用的是砍山兰种植方式, 从播种、生长到收割整个过程不施肥、不喷药、不浇水, 为天然原生态种植。每年春季开始, 居在深山里的海南黎族人, 就会选择一片山坡地, 开始砍深山、烧树林, 以燃烧后的草木灰作为养分。然后用竹竿在地上扎洞, 在每个洞中放入两三粒山兰稻的种子, 用土填埋。而后, 依靠海南热带丰富的天然雨水浇灌和特殊的地理气候滋润自然生长, 从幼苗生长成稻谷期间一直散发着特有的稻香。山兰稻原生态的种植, 充分利用焚烧的方法, 将地面的草木烧为灰烬作为作物生长必需的肥料, 使地表接近10厘米的土壤变得疏松, 不仅有利于耕作, 而且也能烧死地表的害虫。刀耕火种作为一种古老的生产方式, 在当时生产力低下的条件下有一定的合理性。它通过破坏和补偿两种机制, 调整了生产与生态环境的关系, 实现二者的平衡。传统刀耕火种可以在全年不同时间收获粮食, 保证比较稳定的食品和蛋白质供应。在低人口密度、低外界投入、低商品率的时代, 在高温多雨区的热带雨林区域有其合理的一面。

  

第四, 独特的农耕技术体系。黎族人在种植山兰稻的过程中形成了包括间作套种、水土保持及自然灾害防御在内的农耕技术体系。黎族人在山兰种植中, 还实行轮作套种。在有些地区实行轮作, 第一年种早稻, 第二年种番薯, 第三年种木豆。也在有些地方实行套种, 黎族地区主要有两种:一种是玉米套种番薯, 六七月种玉米, 间种番薯, 较为普遍;另外一种是山兰稻套种木豆、菽类。山兰稻农业系统通过旱稻、木豆、甘薯等多种作物间套种最大限度地增加地面覆盖、增加生物固氮、减少水土流失, 通过木豆固氮, 甘薯的茎叶覆盖可以减少水土流失, 在地块下部等种植几行菠萝也有利于减少水土流失。此外, 在山兰稻农业文化系统之中, 还利用地势、气候、土壤以及稻作品种来达到减少或抵御自然灾害的效果。山兰稻种植在山坡地上, 减少了遭遇水灾的可能性。山兰种植坡地的选择, 一要阳光充足, 忌用阴坡;二要林木适宜, 不疏不密;三要土层较厚, 有较多的腐殖质;四要坡度在15~30度为好。山兰稻主要依赖天敌控制害虫危害, 依赖品种抗性和不过量的肥水供应来控制病害。山兰地是松软、肥沃的, 不用翻耕即可播种。如果地面树枝较多则捡出, 或者用木鹤嘴锄清理一下。雨后地湿时才能播种, 这样出芽快, 否则鸟害多, 种子发霉、出芽率低。

  

第五, 绿色而又可持续发展的经济效益。传统的山兰稻及稻作文化, 是海南发展绿色农业和生态文化旅游的重要资源。有海南“三江源”“海南之肺”之称的琼中县, 拥有得天独厚的生态资源, 也是山兰稻种植的核心区域之一。当前琼中县政府正着力打造海南中部绿色崛起试验示范区, 创新发展绿色产业, 走可持续发展之路。琼中县政府正在大力发展节水型山兰稻农业, 将传统的山兰稻文化融入现代生态文化旅游中, 着力打造山兰、绿橙、南药等立体种植, 同时大力发展生态文化旅游, 大力增加农民收入。经过传统原生态种植方式种出来的山兰稻, 是琼中绿色农业的典型代表。山兰稻整个种植过程不施肥料、不喷农药、不杀虫、也不浇水, 一切以天然的雨水灌溉种植, 收获的山兰稻谷经过加工成山兰米, 这种米是真正的原生态健康大米。这种原生态的山兰米可以加工酿成美味可口的山兰酒, 形成具有特色的民族品牌, 必将给当地居民带来持续的经济效益。同时, 将山兰稻的种植文化、黎族村落景观及黎族传统文化相结合, 打造绿色生态文化旅游, 必将为当地农民增收提供更多的机会。

  

第六, 丰富的文化多样性。山兰歌以及有关山兰稻的民间传说, 是黎族人在长期的山兰稻作生产中创造和口耳相传的, 也是黎族人有关稻作实践和生活的集体记忆。山兰稻已经完全融入黎族人的生活、饮食、节庆、服饰、歌舞等各个方面, 形成了丰富多彩的地方民俗文化。在日常的生活饮食中, 由山兰稻加工而成的食品成为黎族人最为津津乐道的食物。收获的山兰稻子经过加工后, 不仅能酿酒, 还可以做民族独有的竹筒山兰饭、山兰五色饭和其他各种食品。黎族三月三节是海南省黎族人民最盛大的民间传统节日, 也是黎族青年的美好日子。自古以来, 每年农历三月初三, 黎族人民都会身着节日盛装, 带上竹筒香饭, 挑着山兰米酒, 从四面八方汇集一起, 开始祭拜始祖, 然后三五成群相会、对歌、跳舞、吹奏乐器来欢庆佳节。黎族人在长期的砍山兰耕作过程中, 逐渐创造出了具有独特文化韵味的民歌。据家住陵水县文罗镇竹葵村的马文礼回忆, 年仅七八岁的时候, 就和家人一起上山, 带足口粮, 在山上安营扎寨。先用铁钩刀将灌木、荆棘砍倒。父亲和哥哥在树顶上砍树的时候, 就常常会边砍边唱《砍山兰歌》。这首民歌记录了黎族人在一年当中从二月至十二月每个月份所从事的生产和生活活动, 表达了黎族人在砍山兰过程中的艰辛与收获当中的那一份喜悦之情, 这也是黎族人在长期的砍山兰生产中的实践总结。另外, 黎族人民砍山种山兰, 山猪经常在夜间出来糟蹋山兰稻, 为了保护山兰稻, 看山兰的人, 就在山寮吊起两根木杆, 打击后就响起叮咚声, 以驱赶山猪, 后来发展成为跳舞娱乐用的打击乐器。


三、山兰稻的保护与利用

山兰稻农业文化系统, 作为一项独具地方特色的农业文化遗产, 与当地社会融为一体, 得以长期延续。在现代化的力量日益向农村渗透的社会语境下, 传统的山兰稻农业体系日益受到现代农业的冲击, 传统山兰稻的耕作习俗及技术正在日渐消失。因此, 在当前大力推进乡村振兴和新型城镇化形势下, 加强对山兰稻农业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利用刻不容缓。

  

第一, 加强抢救和整理工作, 明晰山兰稻农业文化遗产的内容和内涵。农业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利用, 首先必须明晰需要保护的内容, 而这些内容就需要去挖掘和整理。随着现代农业的大力推进, 杂交水稻的普遍推广和应用, 传统的黎族山兰稻种植越来越少, 作为农业文化遗产内容的山兰稻种、农耕技术、农耕农具以及山兰歌、山兰节等文化要素面临消失的危险。例如, 山兰稻种质资源, 尽管生产的产量低下, 但却有着现代稻种没有的耐旱等优点。这些种质资源, 如果不加以抢救, 将逐渐消失。在山兰稻的种植中, 黎族人创造了大量的民歌, 这些民歌都散存在民间, 如不及时抢救, 也将随着老一辈人的离去而消失。因此, 要保护和利用山兰稻农业文化遗产, 首先必须开展的工作就是加强对农业文化遗产内容各个要素的抢救和整理, 从文化系统的角度进一步明晰其内容和内涵。

  

第二, 加强立法和制度建设, 将山兰稻农业文化遗产的保护纳入法制轨道。健全的法制是进行农业文化遗产有效管理和保护的基础。加强农业文化遗产保护的法制建设关键是要建立一套适应性强、易于执法、遵循自然规律的法律法规体系。目前, 海南相继出台了有关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法规, 但对于农业文化遗产的保护还尚未形成专门的法律法规。而实际上, 山兰稻农业文化遗产的保护须需从法律层面进行规范, 从制度上面加以完善, 以避免在社会经济发展过程中造成人为破坏。因此, 加快农业文化遗产保护管理的立法进程, 由当地政府制定操作性强的管理规章, 使遗产保护工作走上更加规范化的法制化轨道, 显得尤为重要。

  

第三, 以海南建设国际旅游岛为契机, 将山兰稻农业文化遗产的保护纳入旅游大省建设的范畴。201014, 国务院发布《国务院关于推进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发展的若干意见》, 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上升为国家战略, 将在2020年海南初步建成世界一流海岛休闲度假旅游胜地, 使之成为开放之岛、绿色之岛、文明之岛、和谐之岛。山兰稻农业文化遗产作为海南文化旅游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 完全可以纳入海南省旅游发展和规划的范围。山兰稻农业文化遗产当中的山兰稻种、农耕技术、农耕农具、山兰酒和山兰节等多项文化元素, 都是黎族地区特有的农耕文化内容。加强对这项文化资源的旅游开发, 一方面可以充分利用海南特有的资源, 另一方面又起到宣传海南独特农耕历史与文化的作用。

  

第四, 推进“申遗”工作, 构建山兰稻农业文化遗产更高层次的保护平台。设立世界遗产, 对于保护世界稀有资源和传承优秀文化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和导向意义。大量事实表明, 通过申报世界遗产, 许多具有特殊意义的自然和人文资源可得到良好保护与利用。作为世界遗产的一部分, 世界农业文化遗产的设立无疑为传统农业模式的保护与发展提供了有效范式, 许多国家和地区开始重视对传统农业的评价与利用, 纷纷尝试从农业文化遗产的角度加强对当地农业资源的保护与开发。海南不仅有着丰富的农业自然资源, 更有着独特的农业文化底蕴, 尤其在少数民族地区。山兰稻农业文化遗产, 正是海南黎族地区富有特色的农耕文化资源。在实地调研和理论研究的基础上, 力争在山兰稻农业文化遗产在中国重要农业文化遗产的基础上进一步申报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这项工作的推进, 将为山兰稻农业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利用带来更多的资源, 从而赢得更高层次的保护平台。

  

第五, 整合多方社会力量, 形成山兰稻农业文化遗产的长效保护机制。农业文化遗产的保护是一个系统工程, 涉及多个社会群体的利益, 需要各方的积极配合。地方政府是农业文化遗产保护、利用的政策制定者和推动者;企业是介入农业文化遗产地经营管理的营利性社会力量, 在某种程度上是协调地方政府与当地居民关系、遗产保护与利用政策的执行者;当地居民则是对农业文化遗产保护与利用产生直接作用的力量, 在一定条件下, 他们可以成为农业文化遗产的破坏者, 也可以成为农业文化遗产的保护者。因此, 在山兰稻农业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利用过程中, 必须积极协调三者之间的利益关系, 推动其良性互动和发展。此外, 还应该积极整合图书、报纸、杂志、广播、电视、互联网等媒体资源, 通过多种途径和手段, 宣传和展示山兰稻农业文化遗产, 让更多的公众参与到保护的行列中来, 从而在全社会形成多方力量共同参与的长效保护机制。

  

从一般意义上理解, 山兰稻似乎仅仅是一个旱稻品种, 并且是一个正在濒临消失的民间稻作品种。但从农业文化遗产的视角来看, 山兰稻的种植与黎族的发展历史息息相关, 一直以来都是历代黎族人赖以生存的根基, 山兰稻可以认为是海南黎族人在长期农耕历史中形成的, 具有悠久历史积淀和丰富文化内涵的农业文化系统。因此, 在充分挖掘和把握了山兰稻种植历史及文化内涵基础上, 山兰稻就不能简单地关注其日渐式微的经济效益, 而应该更多地看到其可能会带来的社会、生态效应。而且山兰稻的保护利用工作, 要做到在发掘中保护, 在利用中传承, 研究制定具体的保护传承政策措施。